Mittwoch, 17. Dezember 2008

奈卡河邊的蒿草 Die Artemisia am Neckar





現下雖未真正到“秋侵人影瘦,霜染菊花肥”的時節,卻也是“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的天氣,再過些時日就該到蒿草鼎盛的時候了。

蒿草,中國北方叫艾蒿,學名山道年,拉丁名叫Artemisia princeps,英文是Asiatic wormwood(亞洲苦艾),可做茶,入葯,具有理氣血,驅寒溼,溫精止血的功效。

端午時節,蒿草剛發芽,北方的人家會把松花江水浸過的艾蒿軋成一簇,掛在門口,或斬碎縫入香袋荷包,説是可以避邪敺鬼的。民間諺語有雲:“五月五日午,天時騎艾虎,手持龍虎劍,邪魔歸地府”。

松花江邊的蒿草大多數生在江心的沙洲中,一片一片長得極茂密,粉綠色被黃沙襯的柔和的耀眼,撲鼻的香彌漫老遠。躺在草叢中,周圍的景色若隱若現,沙沙的微風和著潺潺的江水聲。你問我,我如果掉進水裏,你會救我嗎?我沉默了一會說,會。你笑著把你頭上的花環套上我的頭,我就醉了。

其實我撒謊了,我想的是,如果你落水了,我會和你一起沉到水底。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不會長久,我是卞之琳,張充卻只存在某些瞬間,就像鮮嫩清潔的蒿草註定會枯萎,化爲泥土。

奈卡河邊亦有蒿草,生在泥土中,老了,莖就變爲墨綠色,只有葉子的背面依然是淺的。味道亦沒有松花江邊的濃,卻滲入了淡巴菰的香,只有抓在手裏,用力一攥,才能聞到。幸好“清風明月本無價”我才能有對這些美好事物的欣賞。對於在人的社會中非要也把自己變得愚蠢粗痞而得到的所謂的幸福與成功,我早已無意。

屈原執著,痛苦,但是解決方式很乾脆,現在的人用艾蒿紀念他的自戕,其實是找樂子,人的行爲只有比彼時更不齒。“有人憐我:不幸短命死去!請告訴他:不短命才是真的不幸!”劉夢葦是窮困而死,殊途同歸,但是不乾脆。這些人,死都死了,還是放不下。

“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這是彼時的事,此時我在家中也插了一簇蒿草,只表示,我是乾淨的。